十里一乡俗,百里一方言。

不过,广袤的中国大地,春节几乎都要进入欢庆状态。

以秦岭和淮河为界,中国有了南北区别。以陇山为界,中国可以呈现鲜明的东西特点。在陇山之左,是有着十三朝故都的关中地区,那里是中古时期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发轫之地。在陇山之右,是构成大半个中国版图的大西北,也是民族融合的交汇区。靠近关中,陇右有着和三秦同俗的基础,连带西域,陇右又有着西部少数民族文化传承的绚烂色彩。陇右之地,便有了文脉传播、风俗沿袭的独特光斑。陇右的春节,也就有了别样的风韵。

2019年2月18日,定西市,春节期间人们在广场上等待表演。

西北高原有进入腊月就“办年”的传统

在腊月,走出庸常农事活动的农人,早已一身轻松。所以西北高原有进入腊月就“办年”的传统。这传统,被精明灵敏的商人深度把握。一三五、二四六,临近的乡镇互相溜开日期,排班一样开集摆市。供足保障吃穿用度的常态百货之余,再采购一些城市里的时兴玩意,乡镇集市惹得客流量一天比一天更大,直到摩肩接踵、人满为患也不罢休。乌泱泱的人群,即使买空了钱包,依然久久不愿散去,还要凑凑热闹。

世纪交替的岁月,打工时兴,回乡的小伙和姑娘在城里开了眼界见了世面,依然也要流荡街头,他们没啥采购任务,只图个看热闹。那“热闹”中藏着几许荷尔蒙,藏着几多情窦初开的暧昧。那热闹,一直要看到小伙的时髦分头上落了微尘,姑娘的雪花膏没了味道。

一晃二十年过去。即使腊月大集,也没了那时的拥挤。整个腊月,别说小伙姑娘,中年男女也少见几个。乡集只成了老爷爷老奶奶的天下。年轻人都是飞一样开着汽车直奔村落,他们的后备厢早在城市里塞得满满当当。他们路过集市的烟尘,经历一阵短暂的拥挤,瞬间又消失无踪。一年似乎是呼哧一下终结的。

过了腊八就是年。

中国的大江南北,腊月八日流行一碗粥。

陇西高原上的人对此嗤之以鼻。他们从骨子里厌倦清汤寡水,他们追求的是殷实而富足的感觉,比如整盆手抓,不论羊肉或者猪肉。他们要大口吃肉,大口喝酒,才能满足身心。

腊八,高原上最重要的一项民俗活动是打冰看花。

黎明即起,大人小孩聚集河沟,凿开河滩、撬开冰瀑,找最厚的冰层,刨最大的冰凌。这个过程,小孩子可以尽情玩耍。

背回家的冰块,老人仔细端详,会从中找到图案。图案中出现什么庄稼,人们会以此断定来年什么庄稼最丰收。冰花与来年的庄稼收成,其实没有任何关联,这只是先民祈求丰收,占卜未知的一种心理愿望而已。

腊八在高原的意味,更重要的是一个信号——“办年”要加快。

出门满天雪霜、遍地冰凝,本是闲散窝居对抗寒冷的时日,但快要过年,人不得不乘着慵懒出窝的阳光干很多事。这些事在勤快的人那里,从秋收打碾之后到小寒来临前或许早已完成。但性子沉稳的人,现在必须要加快进度了。

磨面、榨油、压粉、杀猪、扫房……每一样都得一两天甚至两三天。

整柜的白面,满缸的清油,成行的粉条,肥硕的年猪,这样的年,是个丰盈的年。这既是过年期间的用度,也是来年一整年的口福。自己生产、自己加工、自己食用,这一套完整的食物链条运转了整整一年,在年关岁尾最终完成,这也是对一年辛劳的完美总结。

小年最紧要的仪式,是祭灶

时间一晃就到了腊月二十三。这一天也被称作小年。

小年时,过年的气息已经非常浓厚。各家各户都得检视自家的年货置办情况。各类食物的初加工也要逐步齐备。最紧要的,是必须蒸几笼热气腾腾的馒头,珍藏起来慢慢取用。自种的土豆会切成菱形小片、夹杂一些胡萝卜片,自种的包菜会切成丝状。分别汆水,七分熟。置于室外冷冻,整个过年期间随吃随取。

21世纪初的老年人,回忆里盛放的,刚好是20世纪后半期的历史。土地制度的变革,带来了毋庸置疑的新希望,但农业综合产出偏低和供养城市人口的双重压力下,农人的日子并没有得到绝对大的改观。一年四季粗杂粮,过年的日子能吃到白面,就是最大的幸福和美好。那年月,馒头和面条,就是“上好佳”美食。

土地的产出比不断增加,农人的日子从微薄走向充足。到了20世纪末期,白面馒头不再是过年的终极追求。筹备过年,还要做很多油饼、麻花等油炸食品。油脂滋润过的面食,脆酥有加,更加适口。蔬菜的种类,也由自种的单一品种变得更加多元。肉类也会更加丰裕。饮食结构丰富,过年特有的氛围也就渐渐变淡了。

小年最紧要的仪式,是祭灶。

这一天,人们要送灶王爷上天。在客房的左侧廊檐下,设置祭坛,一绺黄表,一块红纸,折叠出牌位。写上“上天言好事,下界保平安”的对联。主妇烧香点蜡,念念有词,算是送走了值守一年的灶君。民间传说灶神的职责在于观察一家人的善恶,然后上天向玉帝禀奏一家人的功过是非,然后为这家人定夺来年的福祸盛衰。不识字的农妇非常惧怕来年有恙灾,故在送灶的时候,既要供奉美食,还要设法祷告。

灶神在先秦时期地位并不显赫,后世逐渐加强,成了小家庭必祀之神。灶君之名在战国已出现。汉代,在方士鼓动下,皇帝“始亲祀灶”,主要针对炼丹的仙灶。灶神形象被强化。魏晋之后,灶神演化成了天神监察下界的耳目。为了让灶神报喜不报忧,多地还流传着专门用来祭灶的麦芽糖制作技艺。这糖既能黏嘴,又能甜心。

2019年2月11日下午,兰州,临洮县小山村湖泉村,村民们以自己的方式庆贺传统的春节。

祭祖也是陇西高原春节最具仪式感的活动

千般期待,万般召唤。

孩童最喜欢的时刻终于到来。

杀猪的时候收拾的猪毛,赶在腊月最繁华的集市卖掉,换购一挂一百响的鞭炮。现在终于可以拆封了,省着放,时不时拆一颗,隔一会响一声,比吃了蜜糖还开心。

成年人也在制造响声。

铁制工具在一沓沓裁叠整齐的粗麻纸上咚咚游走,赶制纸钱的族人越来越多,大家相聚一堂,要展开一场一年之中最盛大的祭祖活动。

祭祀祖先的传统,至迟在殷商时期已大为流行。这是中国人最大的信仰。这是理性而温暖的信仰,也是充满哲理和感恩的信仰。祖先崇拜,多多少少回答了“人从哪里来,到哪里去”的问题。

祭祖也是陇西高原春节最具仪式感的活动。

村人祭祖,仪式繁琐。大致分为请纸、坐纸、送纸三个环节。所谓“纸”,就是把做好的纸钱,分给每位逝去的人一沓,置放于饭盘中,由族中长幼次序不等的人分别端饭盘,来到巷口,将祖先的灵魂请回屋内。其间要反复跪拜。纸钱作为祖先灵魂依附的载体,有了特殊意义。祭奠过程中的请先人、送先人也被称作请纸和送纸。

坐纸有的家族进行三天,有的家族四天。坐纸期间,每日除了烧香磕头,还要奠酒奠茶、敬献餐食。每日给祖宗祭献完毕,家人才能进食。整个祭祖过程庄严神圣,好似先祖真的来了一次人间。

进入新世纪,所有乡民中,很多人在外地工作或者打工,过年也不能回家,各个家族祭祖的人数大幅下降,再也见不到数十人一同参与的热闹场面。去繁就简,绝大多数人的祭祀都改成了腊月三十上午请进来当夜送走。

祭祀祖先,也是构建宗族共同体意识的纽带。伴随村落原子化的过程,因为老一辈人的去世,大宗族共同祭祖的形式大都宣告解体,变成各行其是。

早前,正月祭祖期间,村庄还流行互相“拜纸”。各姓男子互相走动、串门,进入对方家中,第一件事先给对方祖先下跪磕头,逝者为大的礼数备受尊崇。这种走动既能增进乡民情感沟通,也能促进社区融洽。

旧时光阴慢。年三十格外慢。

辞旧迎新,那一夜的灯火格外辉煌,那一夜的欢愉格外绵长。新世纪前的村庄没有电,也不知道春晚为何物。一族人或者一村人的互动能将整个夜晚搅扰得不得安宁。所有人直到疲惫不堪才会欣欣然睡去。

进入新世纪,“拜纸”习俗日渐减少。即便同族同胞,都减少了走动,更别提另姓人之间的交往。村民的日常闲暇被电视机和智能手机抢占,过年也不例外。很多人瞅着电视机,刷着小视频,一看就是大半晚上,根本懒得再去串门聊天、交流互动。

年三十将祖先请进堂屋,敬奉妥当,才能贴对联、贴门神、贴窗花。

正房、偏房,还有最不起眼的角房,都会获得对联。裁红纸剩下的边角料,会写上身居福地、抬头见喜,分别贴于炕头和门口。还有剩下的纸条,会写上槽头兴旺,贴在畜圈。

大门是一户人家的门面,贴对联也是最讲究的地方。通常,还要给大门配上门神。双扇门,守门的门神总是秦琼、敬德,就是那两位帮助李世民弑兄杀弟夺取皇位的武夫。单扇门,通常会是一位天官。官方对门神的叫法是木版年画。21世纪前,乡村集市出售的门神,大都是手工艺人木刻油印的。再后来,门神变成了机器印刷品。尽管机器印刷品更精致了,但是没了手工艺质朴拙古的灵韵。

贴着贴着,门神不见了。改换而成了大福字。福字倒着贴,寓意福到来。贴着贴着,福也不再倒了。随着时代的发展,村庄的讲究不再那么严格了。

家中男性贴对联,贴门神的时候,家中女性的任务就是贴窗花。剪窗花是年轻女孩子或者家庭主妇曾经必备的手艺。黄土木屋,窗户装上格子窗栅,或大或小的栅格里,将祥云、飞鸟走兽、吉祥如意字符、农活图景有关的窗花贴进去,年的味道就浓烈地散发出来了。辈辈相传,剪纸曾是民间手到擒来的手艺。

传着传着,家家的窗户变成了玻璃窗,剪纸没了张贴之地。传着传着,大姑娘一个个去了城里,少有人嫁在村庄,剪纸在村里慢慢消失了。

有对联、有窗花,雪在一片一片地落下来。孩童的世界里,还得有新衣服。扯几米“的确良”,为孩子做一套新衣服,是20世纪末期每一个父母最大的心愿。光阴不可靠,心愿只能是空想。农民的苦难与光荣,只在刹那间。好的心态能够抗争风雨,也能够对抗贫瘠。黄土梁子不相信眼泪,但家长都害怕孩子的眼泪。年年没有新衣的童年,也轻易不会落泪,这种人长大了性格也会更倔强。

家中还在祭祖,院落不能泼水,意在恭敬祖先。每日的祭献必须认真,用最好的食物做祭品,用最庄重的仪式祭拜。积攒一年的果实,会在这个时刻倾其所有地享用。

年代不同,人们获得的物质条件不同。但过年的饮食必须是当年最佳的状态。史籍文献里,每一个盛世的锦衣玉食,都属于统治阶级。民间的真实状态,少了记载。可以想见,不论王朝盛衰,民间最好的年景无非果腹而已。抛开遥远的历史,仅仅回顾过去半个世纪的变迁,足以让人感慨万千。

新年第一天的头等大事,是敬奉神灵

新的一年往往要被爆竹声惊醒。

那是开门的炮声。

村庄里起得最早的人,第一个放响炮仗。紧接着,各家各户次第响起炮声。

大年初一开门放炮,是一项民俗,意在祛除邪恶。一年的开头,人们祈求开门见喜、全年平顺。

新年第一天的头等大事,是敬奉神灵。每家每户的户主,都在赶着烧头香。有人来不及吃早饭,就上路了。村落信仰的结构,不按行政区划,只按实际便利。有的庙宇,三四个县共同信仰一尊神。小一点的,也是七零八落的村落组成一个社,共同信仰。每一个烧香拜神的人,无不默默祈祷神灵保佑全家一整年清吉平安,保佑六畜兴旺、五谷丰登。

与祭祖同出古源,敬神的虔诚和意义,同样在于消除人类对于未知世界的困惑及恐惧。

旧时祭祖,三四日时光。

随后从正月初四初五开始走亲访友,娘舅姑表、岳父连襟,翻山越岭、走乡串户,七大姑八大姨都得走到。礼轻人意重,不论带什么礼物,该走动的必须走动,大家讲究一个互动。亲戚之亲,在互动中热络。

今时祭祖简略。初一到初四基本无事可做。走亲访友便也提前了。还有疏于走动的人,过年也不在乎礼尚往来。独孤孤玩手机就是了。

乡村社火的特点主要在野性

旧时光里,正月初五之后,秧歌社火就开始操办了。

社火来源于古人对土地和火的崇拜。社火表演南北皆有,东西常见,特色各异。

中国文明起源于多点散发的“六大文化区系”,从文化上升到文明,最终夏商周三代所在的文化区系胜出。社火的起源脱胎于鬼神祭祀,论源头,必然和夏商周三代有关甚至更早。社火起源地很明了。

秦汉以来,关陇同俗。关陇地区的传统社火,涉及音乐、舞蹈、曲艺、杂技、武术、戏曲、工艺美术等众多艺术门类。直到现在,关陇乡村社会每年都会认真隆重地筹办社火汇演。

在陇山东麓的陕西陇县,流传着一种血社火。所有参演人员要么心口扎刀,要么头上安铡刀,每一组人物都在经受血淋淋的摧残。

2025年1月22日,“文脉赓续 古韵新姿”社火展演活动在甘肃省兰州市柳泉镇上演。

在陇山西麓一直到陇中一带,社火表演通常文武兼备。小曲演唱、春官说春属于文戏;五福堂、秦腔选段有武打内容,属于武折。䥽鼓是基本的乐器,既能助阵,又能充当伴奏。舞狮耍灯穿插其间,烘托着热闹而狂野的氛围。个别区域还有羊皮鼓舞助阵,发源于羌人的民族文化也渗透其间。

《五福堂》村村社火队都要筹备训练,但在众多村庄的社火汇演中,只能出演一次,而且安排在一开始。十来家社火汇演的时候,由谁出演《五福堂》,全由做东的村庄决定。东家点谁谁上演。

《下河东》《六郎祭旗》《薛刚大闹姬家山》等经典秦腔剧目的选段,被切割排练进入社火节目,武打场面增强了社火的看点。

春官说春是社火汇演中,社火队相互之间以文互动的经典场面。“春官”,必须知识丰富,口才好,能说会道、能言善辩,唱词说辞都是临场发挥确定。关键时刻,要互相驳斥。这也是社火中最好看的环节,汇演开场中场都可以选择辩论。汇演完毕,离开时“春官”往往会用花言巧语答谢做东的村庄。

小伙子会组成舞灯队,人员可多可少。每人扎制一盏可举呈的高约一米的灯笼,有弧形、有多角形,形态各异。每盏灯都会请画师进行彩绘。图案有花鸟鱼虫、有山水风光、有人物故事。内置煤油灯盏,能持续照明。舞灯时,小伙排成长队,个个啸叫着,脚底如踩风火轮,手臂好似蛇点头。灯笼上下翻飞、左右游动,灯阵犹如巨龙翻腾。舞灯队所到之处,土雾烟飞,观者唯恐躲之不及。

尤其十数个社火队奔赴一个村庄时,暗夜中的山峦不时浮出灯影。星星点点首尾连缀,像一字长蛇阵。根据来路,做东的头人就能判断某村某队。

社火汇演,如同万国朝会。每个社火队都有各自的头人,负责迎来送往。每个社火队都有自己的把总,负责节目的编排和演出时的调度。做东的村庄将所有社火队迎进来之后,安排餐食,然后开始汇演。《五福堂》演完之后,各队轮流出场,节目内容文武轮替。

作为农民的自娱活动,民间社火一度流行广泛。通常,完成祭祖之后,乡民可以腾出时间,从初五或者初六开始排练社火。初九就开始奔赴各村参加汇演,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,正是演出的高潮阶段,所有汇演一直会持续到正月十八左右才能完成。

庆祝丰收、祈求神灵,农民自娱自演自乐,乡村社火的特点主要在野性。地广人稀的乡野,舞起来的脚步,响起来的锣鼓,都带着田野不受约束的风气。

顺应自然节律的年味儿:身心快乐,精神放松

这是杂糅了一代人记忆的新旧对比下的春节实录。今天,也正是这一代人填充了中国城市化率的份额。每一代人都有各自经历的社会变迁,而80、90后这一代人所经历的,变化要更加剧烈。而他们的上一代,以及上上一代,所经历的是相对缓慢的历史进程。80、90后记忆中的年俗,是父辈们根据先辈的传承制造出来的乐趣。作为今天的中坚力量,也有为下一代孩子制造年俗和快乐的责任,不能自己一边不动声色地遗忘过去,而又一边感叹过年没意思。这便是文化传承的意义所在。

比如互联网最近很火的西北秦腔,今天的伴奏和配乐或许有了声光电以后更加华丽了。但是,戏人满含激情的高声吼唱所投入的情感是没有变化的。西北高原,苍茫大地,日月更替,人在其间的感受,人在其中的苦乐,只有喊出来、吼出来,才能达到情绪释放。不像烟雨蒙蒙的江南,只有吴侬软语才能适配温婉。

不论惊涛骇浪,还是高光照耀,生命的分秒流逝,我们都得满怀信念,饱含热情。那些信念和热情,需要极度柔韧。“有钱没钱,回家过年”,亿万打工人即便失落了,过个年,或许就能咸鱼翻身,或许就能重拾力量。过年就是一次对生活信念的洗礼。

闯王李自成拿下北京后,下令大家先过年。这是用最隆重的犒赏奖掖三军。只是,那些以享乐为最终目标的人,会把享受当作奋斗的目的。急功近利换来的是胜利果实瞬间灰飞烟灭。

万物运行自有规律。人生一世、草木一秋。一年一岁间,源自农耕文明的春节,是人对天地运行规律、大自然运行节律最好的尊崇。顺应节令物候,春种夏管秋收冬藏,张弛有度。在工业化、城市化推导出来的人类世,人对抗机械的刻板,早已精疲力尽。八小时工作制和周末休息,也成了艰难的人文精神。过年,最重要的是仪式感,那是对天地自然的感恩与答谢。剩下的,全是人对生活最大的懈怠状态。身心快乐,精神放松,这是对自己一年艰辛劳动的慰藉,也是对天地运行规律的积极顺应。

春节牵动亿万人心,即便城市化里的核心人群,依然要不辞辛劳奔赴,足见中国社会的农耕气息,足见中国人的文化气色,都深深地植根在乡土基础里。春节能成为世界公认的非遗文化,也是对中国特色人文精神的温情回望。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,春节包容、温暖、链接人类情感的特殊纽带作用,顺应自然规律的节点意义,必会为更多人群带去生活的亮色和美好的记忆。